民国十六年的金陵城,青瓦巷口的卦摊前总聚着三教九流。十五岁的祖爷穿件半旧青衫,腕间缠着浸满墨香的卦绳,指间夹着的龟甲铜钱能断人祸福 —— 曾有绸缎庄老板求问生意,他盯着铜钱纹路突然变色:”三日内必遭水劫,速将仓库存货迁往城西高地。” 果然暴雨连下两日,秦淮河倒灌,唯那家绸缎庄毫发无损。
此后三十年,祖爷的青竹卦筒响遍大江南北。他为军阀断过龙脉,在茶楼仅凭客人指甲碎屑便算出其亡母忌日;最奇的是在汉口码头,见一少年脚程带风,突然拦住去路:”你后颈红痣生在 ‘ 离宫位 ‘,三日后若过长江,切记穿皂色布鞋。” 三日后江面突起龙卷风,翻了九艘货船,那少年因听劝换鞋,竟在翻船时抓住一块浮木生还。
江湖人都说祖爷是 “活洞宾” 转世,却无人见过他算卦后的模样 —— 每次收摊后,他必躲进客栈咳得惊天动地,帕子上染着暗红血痕。更有人注意到,他从不收金银,只爱收集旧书页,临终前抱着个刻满符文的金缕玉匣笑叹:”天机不可再泄……” 匣子在他闭眼时突然发出蜂鸣,待众人打开,里面唯有半片枯黄的竹叶,叶脉竟与他掌心的命运线分毫不差。那些被他改写的生死簿,那些藏在卦象后的玄机,终究随他埋进了乱葬岗的无名碑下,只留青瓦巷的老人们说起时,还能看见那个握着铜钱的清瘦身影,在暮色里慢慢淡出。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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